賞夜

[青永屍]

近月記性越來越差。今日,出門辦事時居然忘了帶鑰匙,反鎖了自己在家外。
在等門之際,無意看到今夜星空。為免海外的朋友誤會,所謂星空,其實在香港的光害中被七除八扣,映入眼簾的只得在冬夜璀燦的天狼星。但這已夠我想起在二零零二年的隆冬。
那年,我住在上水,那個還沒有那麼多人的上水,那個在龍豐花園可以買到電腦遊戲光碟的上水。我家旁是天平山村,在窗外遠望沒甚麼高樓目斷,那時在夜裏事無可為,就愛抬頭遠望,無端的迷上望月。
那時我才曉得月光並不是一味的淺黃,有時微紅,有時橘色,而月色就像一幅嫦娥真像般教人著迷定睛,忘卻銅壺滴漏;沒人能如此長時間的正眼望日,但看著這個太陰呢,倒也可以慢慢沉醉在其中。古人賞月抒懷,恐怕是領略到箇中情趣。
只惜月亮常有,空閒卻越來越少。婚前形單影隻,還會在十五夜拈管洞簫竄到唐樓的天台吹奏《彩雲追月》;但工作越忙之年月,每到夜靜就直接回家,小睡後在日出前趕路上班,連抬頭望天的時間也沒幾多。黑夜的黑究是如何也無有細探了。月色?好像無暇多顧了。
可我卻沒錯過賞夜之樂。那個還未娶內子過門的日子,一樣是冬天,天空沒有月光,只有點點的街燈襯托對兩岸的霓虹,我和她在文化中心的海邊,抬頭指著那一串的獵戶座,細看著那夜喧鬧星空的甜蜜。
我越來越容易忘東忘西,起碼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有吹洞簫、也好像很久沒這樣沉靜的欣賞夜空。於是,在內子歸家之時,我不禁指向夜空之東,和夫人看著那閃爍的獵戶,把還可以記得的緊緊抓住,用文字刻進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