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欺凌的本質

自然動物的生態社群之中,常常會出現這麼的一個現象:

斑馬群居,互相保護,但偶有生病、弱小的斑馬,就會在移動期間被斑馬群擠到最外圍,然後供獵食動物食用。有人就會用這種現象在比況,說犧牲弱小,就是保障社群安全的最好方法。而事實上在人類社會的不少社群之中,這種類似的情況,並不罕見。

看到弱小的被殘殺被受損,對那些倖存者來說,反而產生了一種「安全感」。

對,安全感。

獅子、熊等捕食性動物,在食物鏈中排在最高位,他們在自己的族群之中,會以戰鬥來比勝負,贏了,就留下最好的血統,勝利者成為領袖;至於那些在食物鏈中層的呢?他們溫純的吃著不能反抗的植物,努力地生育壯大自己的社群,但他們之間一樣有競爭。競爭就是存活,沒有被吃掉,就有延續生命的可能呀!於是,只要自己沒有被食掉,那麼,他自己就成了戰爭的倖存者,基因可以留下,於是,就成了他們族群中的成功者。他們的成功機制,和獵食者大有逕庭,於是就有這種令人看不慣的「不公」。

人類社會亦相類似。原始社會,充滿獸性不在話下,是故孟子才講人禽之辨。其實放眼今日,在競爭空間不足的特定社群,例如公營機構、政府津貼機構辦公室,人們就是在摸熟機制後,這麼窩囊地活著,他們令「同伴」成為那頭生病的斑馬,然後自己安樂地看著他人被裁、受害,自己就從看著別人苦困而找到安全感。

欺凌好像是自然界教我們存活的法則,「不公」也是一種「自然」。我們的社會,是否需要欺凌?是不是要為欺凌去污名化?

首先要釐清的是,自然界並不是每個選擇都必然正確的。例如燈蛾撲火,同是自然現象,這又是不是值得人類學習?獸性原始,人有獸性,這也無可厚非,亦正因如此,我們才要學習如何做人,如何扭轉自然的劣根性。

不過你或會這樣問:在孔子、孟子的世代,哲學家不早已發現了這種人性的悲哀嗎?為甚麼這種可恥的欺凌如影隨形般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存在?

用南宋的一對哲學家的對話,我們可以找到答案。有一次,陳亮質疑朱熹,你說的孔孟這麼美好,這些事有實踐過嗎?朱熹自己也承認:「堯舜三王周公孔子所傳之道,未嘗一日得行於天地之間也。」所以其實這些口號式的道德信仰,根本沒有令任何時代的欺凌終止。

說到這兒,可能你會質疑,是不是中國的醬缸文化,弄得中國人一定要欺負中國人?外國有沒有這麼原始的無聲角鬥?

孫文學說借用孟德斯鳩學說,在中國宣揚「平等博愛」,務要為中國建立新的「文明」,當然,孫文學說也是「未嘗一日得行於天地之間」,但互助互愛、平等相助這種偉大的情操,真的曾經出現過嗎?早已經有不少文學、電影,寫下了許多折射出這種人性光輝的東西了。只不過,這種人性光輝多數就像未完全打磨的鑽石光芒一樣,要在特定的場合才會出現。

2 thoughts on “談欺凌的本質

  1. 移民初期,我在美國高中飽受其他中國,香港和其他移民的欺凌。
    即使過了十多年,我依然對該校區的管理作強烈譴責。
    這篇探討欺凌本質的冥文確實是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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