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解

1.

大學講師朋友家中苦為鼠患所困。正常人也沒有甚麼治鼠經驗,老師上網向人求救,果不然又有人說養貓治鼠。

提這些建議根本就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大家從小看的卡通,甚至童謠童話都說「貓捉老鼠」,別人家有鼠患,建議人去領一頭貓來養,自己只是說句話,貓得其所,人家的問題也得解決,不是好極嗎?

早些年自己任教的學校一樣有老鼠,那時查資料找老鼠的天敵,發現貓不吃老鼠,多半家貓只以老鼠為玩具,如果老鼠體形較大,家貓逃離的情況反而更多;至於老鼠的真天敵,就是猛禽和蛇了,但在教員室野放一條肉食的蛇,恐怕會令大部份「教育工作者」驚惶失措,到最後學校聘來鼠王,放了老鼠藥和鼠膠,老鼠就直接爬上同事的書案上了。

2.

甥女和所有小朋友一樣都要做家課。小小年紀功課多多,但功課怎設計都不及看電視打電玩有趣多變過癮,尤其在做數學習作。有些小腦袋就只會數手指,再抽象一點她們也未能掌握;只是急於要小朋友早早考個博士學位,做個神童自己養活自己是不少父母之所望,因為如果小朋友早些自己解決所有問題,不光自己有面子,自己就不必多費心力了。本來只消做一份習作,家人見小孩這麼快就完成,必然很有潛力,所以就多添一份「補充」。

這當然是家中的優良傳統。其他家人也曾邀我教三歲小兒拉二胡、又極具實驗精神的試試兩歲的小孩聽九因歌會不會較快學懂乘數(按:那些小孩都已長大,這些「實驗」都沒有效果的)。說回甥女,我當然沒那麼有耐心教她;小女孩看著習題,就向大人們問答案;大人看著手機,瞄過習作,三個蘋果就教怎寫3、四張椅子就填上4;小孩直接填寫答案,樂得快快做妥習作看電視,大人也覺功德圓滿,只是這樣看來,學習只會越來越悶。

3.

學車最苦。諸多不明所以的步驟。行車時師傅一直提點,一時要扭到九點、一時要扭到六點;至於幾時扭,我到差不多考試才猛然省悟,根本不消理會這些「指示」,而是眼看路況再作判斷;師傅說泊車這算最簡單,只消記熟就能泊位;一時望左,至於何時望右,我就摸不著頭腦了。師傅當然惱火,因為他已經簡化到只是一堆指令,必定是死記每個步驟,就好能泊位了。

但蠢人如我就對於零碎步驟記不上。不說因何扭一圈,我有時緊張就會扭了圈半,或在扭多少中猶豫,又忘了要轉望另一方預留位置,這當然做不到原定的泊車練習。

後來我向朋友請教,他說不如你試試從手機遊戲中找出原理,然後再試試看;果不然真有進步。

4.

泰國學運,健身室的活體分隔裝置(即那些不做練習但佔著械材看電視的會員)就有獨特的政見發表:就是這麼簡單,拘‧捕‧學‧生‧領‧袖,政亂不就平息嘛。

或者因為消息的不對稱,泰國其實已有不少在地學生領袖被捕;流亡海外的也有不少失了蹤。不知道這些「分隔裝置」是不是指桑罵槐,以為香港還有人未流亡(其實能走的都走得七七八八了罷,走不到的就應該走不到,海陸空大封鎖,不必說為何不坐大飛或私人飛機了),想當然以為「拘捕學生領袖」就可以解決糾紛。

5.

打坐養靜,很易浮起些在腦海突出的聲音。其中一句叫「萬劫可解的配方」。

我猜,這個世上應該是沒有一個方法可以解決所有問題;有些問題關鍵在於未知:

例如:

火星能否住人?

這就是未知的事了。

有些問題的關鍵,在於解決問題之必要條件:

例如:

我稍後能否召喚黃的?

這就看有沒有司機、我召車的時間和路面情況了;

還有些問題是未知的未知:

外星系某行星的星體上能不能住人?

各式各樣的問題,好像真無單一方法或單一答案解決;但如果要人來思考這些事,還是有點原則的。就是「具體問題、具體解決」,在掌握實況後動動腦筋,應該才是實事求是的不二法門。

鬼故事一則

#青永屍

先來說一個自己遇到的小故事。
好些年前,在朋友處寄居暫住,那戶人家是做地產的福建人;戶主的母親經營有道,家肥屋潤住在一房豪宅之中,在家供奉地藏王菩薩,每日誦念《地藏菩薩本願經》。不過說來有趣,問到這個太太為何敬拜地藏王,原來她以為地藏王名號有地字,自家地產,當然受蔭。如是想當然和直觀,真有華夏古風。
這個朋友相約一同打電玩,一起玩《三國無雙》,在夤夜開始一直打到凌晨;當然,夜靜深沉,又怕擾攘其母,不大可能是燈光通明的。
燈暗人靜的半夜,友問:「你倒咕嚒?」
「不呀,我沒作聲呀。」
「明明很低沉,似是你呀。」
過了一會,到我聽到低吟,就問「你聽到嗎?」
「甚麼聲音?」

「就係『唔』聲。」

我倆其實都沒說過話,也沒有作聲,大廳就只是我和他,和一尊地藏王菩薩。不是水管鳴響,又不是甚麼風聲,分明是人聲來的。
這場遊戲沒有打完,各自回到房間就睡。大家都沒查證那些聲音是否出自神樓。
但從此以後,我對「地藏」更加好奇。只是一直都未有緣份參拜。後來看日本的綜藝節目介紹寺廟,看到地藏不在神社寺宇之內,只是在路旁默立,合眼靜觀蒼生。當初無知,還以為是日本的人嫌棄地藏在地獄而將菩薩摒諸門外。亦因深厭自己無知,找了些其他的地藏王佛像來比較,發現許多中國工匠都是刻一個尋常和尚,就視之為地藏法相。

地藏王處於地獄深處,拯救地獄之中的冤魂和有心改過的惡鬼;明明是無上功德,但這些佛像不似其他菩薩大佛一樣,有背光身光(典型佛像後不就有些「主角光環」嘛,但地藏王像多數沒有),就單持一支禪杖,一盞寶燈,默默渡化亡人。或者地藏王真是一個尋常人,只不過發了一個不尋常的弘願,一直堅持做這些不起眼又不為人世所喜歡的大事,於是就不需要光環、不需要寶衣也有無上光榮。

《地藏本願經》的記載說地藏王本是孝順的婆羅門女,發弘大誓願,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地藏不空誓不成佛」之類的發願,然後轉世成就地藏王菩薩。一念之間,度人無量。在地獄不是留給罪有應得的人才下地獄嗎?
在過簡的世界觀,我們會這樣想。但如果你相信世界的善惡有時很「相對」,這些所為「業力」也說不準。這幾年我們看得夠多冤獄,是非對錯,我們不一一述說。又或者如果人會改變,就算「罪」有應得,那都應得救贖。
地獄深處,鬼聲囂囂火光熊熊;有人甚至說地獄陰森無光,或刑法嚴酷,擾攘地獄當然是教人望而生畏,甚至敬而遠之;反其道而行,自己走進地獄,救人苦難,在最水深火熱處,為無助的人持一寶燈,帶他們生實信心走到安全的路,這不就是無上功德嘛。
這篇文章不是鬼話,而是在無盡的劫難中,為我們氣餒的戰友打打氣,因為有時候我們也有著地藏王的法相,行著地藏王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