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一晚

(#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青永屍

海上吹來兼有汽油味的東風。
在崖岸邊,一個泣不成聲的婦人跪在新買的白花前,身邊的丈夫在灑紙錢。天還是灰濛濛,雖然還沒有下雨,但紙牒迴環、還是翻飛不散。
他們聽道士說,枉死的女兒屍首在眼前的海底。他們也知道自己女兒雖然平日閒愁多多,但總不會投水而死。就算投水,浮屍一現,也不可能杳無消息。在女兒失蹤後,他們所有假日空檔都是想念女兒:每一年都去不同的海邊尋覓、每幾個禮拜甚至租船出外聘人搜海,他們總是苦求著海潮會透露女兒身處。
大海無言,但今年有點不同。媽媽有著些怪靈感,令她深信快要找到女兒。在二零二三年的夏天,她再沒有夢到女兒小時候的模樣、也不是帶女兒上學、帶她溜冰的回憶;她反反複複發的夢,就是在一陣漆黑中,幾個鐵鈴相撞的怪聲。
起初媽媽以為自己只是發惡夢,但這個星期每逢晚上四時就會夢到此情此景。

一片漆黑。數聲碰撞。
冰冰冷冷。
然後醒來汗濕,夢一場又似幻如真。求醫問藥,吃了好幾帖補腎湯還是發著這個夢。夫妻商量之後,擲了幾個筊杯,問了方位海域,就開著那輛本為送女兒上課的私家車,帶同祭品去超渡愛女。
忽然下了一場雨,剛才空中的紙牒打落在海面。但遠處卻漏了一洞陽光。紙牒處在驟雨隔阻,漸漸在這對可憐夫妻眼前消失。
花被剛才的大雨打濕。這對夫婦也只好回家。這場雨後,好像一切如常。車泊在路邊,倆口子對望了一下,眼神間互勉著要如常生活。

夜了關燈,街外一聲巨響。
街上一聲號叫劃破了許多人的夢。
壓壞了他們車頂的,是一具穿著睡衣的女屍。
屍身還有血,只是血肉模糊。街坊七嘴八舌,這對夫婦只是覺得不幸。
第二天的新聞沒報導這件事。門房的看更說是二十樓的那個在二零二一年退休的劉警司。

這對夫婦再沒夢見女兒。
生活,還照如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