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觀點:香港發展的真阻力

[青永屍]
十四、五年前我聽過梁振英的專題演講,主要的內容是「香港的邊緣化」。那個時候還沒有崇尚大灣區,但已經有所謂大珠三角發展的一種討論。當然,討論是流於恐懼營銷的那一種說法,也就是說,如果香港不參與大珠三角發展──相類於今日的如香港不參加大灣區──那麼在發展的過程之中,就會遇上甚麼阻力。
在這種說法之下,香港許多反對團體,甚至是網絡上的反對聲音,就會被視為阻撓大家富貴的「阻力」。說到這兒,也只好給你比個讚的手勢,因為原來無權無勢、佔香港總體人口數目不足一個百分比的我們,居然被打成阻撓香港發展的「持份者」。
我這樣說並不是偷換概念,因為政府從沒將你和我看成他們計劃、富貴的共同利益者;先不說他們就沒有打算要行政吸納異見者,就算你雄心勃勃要參與今日由地產牽頭的共犯結構也不容易,你口袋中的資本要相當雄厚,才能勉強躋進這個遊戲,成為地產商的點心。如果這樣微小而被社會忽略的人,都可以成為社會發展的阻力,這還不是了不起嗎?就算不用這些怪論來說,用主流傳媒的觀點,就算我們靜坐幾多天、甚至佔領了主要街道,事實是香港價值照樣高企、香港人依然每日都如常上班上學、社會安定的氣勢可說是紋風不動;所有法庭的司法覆核,都不過是自招破產的自殺殺著。我們的意見頂多只算得上是異見,阻力二字,未免是有所誇張。
但香港的確在這二十幾年沒有追上世界的發展。科技產品的轉口勉強能說追得上,但科技發展就沒有追上周邊地區;社會的法治水平,就往野蠻的中國靠攏;居住的環境方面,我們還得像第三世界國家一樣擔心食水的安全,這叫進步?這叫發展?

台北市的鉛水管在柯文哲當市長的任內全數淘汰;但與此同時,香港的鉛水問題卻與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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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觀點:當看到別人成功時的SOP

[青永屍]
早前超強颱風瑪利亞吹襲北台灣的時候,台北市、新北市、基隆市曾經就是否應該宣佈放假作出一系列的應變與決策。後來,台北市長柯文哲在檢討台北不應該「宣佈四時為下班時間」,宜應「宣佈為晚上休假」一事,表明自己將會將相關安排寫進台北市政府的SOP。在那個時候,我才知道甚麼叫「SOP」。
「SOP」(Standard Operating Procedures),直譯是「標準操作方略」,台譯、匪譯均為「標準作業程序」,不管怎樣譯,都是解作「遇到某問題時怎麼辦」。我一直不知道這個詞,是因為我一直對管理的術語有偏見,覺得這些都是偽專管理、都是空話,所以沒有認真留意。但這次台北的事例,卻令我留意到,有些事情,是可以按這種流程進路來思考的。


最近我在個人帳戶發起了近八十題的投票,多半都是些兩難題,旨在激發大家對時事、或是固有想法的一種反省。其中一條是問及,「如果你發現別人比你優勝,你會不會努力向他人學習?」讀者眾說紛紜,然而其實,我們可以套進這個思路來想。
一、「別人行,我自己不行」的事實是甚麼?
當克羅地亞挺進世界盃決賽的時候,台灣、香港的網絡總會列出台/港與克國的人數比較、土地面積比賽,然後得出「為甚麼克羅地亞人行,我們就不行」有這種反思,正面一點的想,這也是一種見賢思齊的良好起步,但想真一點,這些不是又是一堆空話嗎?別人的足球成績踢得好,是不是等於我們非要提升足球水平不可?我們香港的單車、滑浪風帆、空手道等的運動有沒有堪足贊美的地方?這個犯了不當比較的毛病。不當比較,就像是那些中學生或家長常常犯的錯誤,常常覺得「自己(/自己的孩子)讀書比不上成績優異的學生,這生就得拉倒了」一樣,成功不是只得一個向度呀,每個人的成功,總得要先建基於對自己能力的一樣認識。
「別人行,我自己不行」的第一點辨別,就是這件事我需要去做到嗎?如要,就向他人學習,如不需要,那麼就得欣賞他人的努力,從心底讚嘆這種天道酬勤的實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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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常

[青永屍]
二十一年後的七月一日。如常。
七十歲住在白田邨運田樓的林叔,今日乘熱鬧用兩元優惠搭地鐵如常地到旺角,唯一反常的,就是在出閘時被記者問及今已改稱港鐵的地鐵會加價的意見。他猜自己做了六十多年的順民,而且他早已忘記了三十七年前地鐵只是均一車費港幣2.7元,自己在鏡頭前如常地支持加價也沒有甚麼大不了。於是覺得自己不過是常人講常話,支持地鐵隨通漲加價。


六十五歲的瓊姐在七月一日的清晨如常晨運。其他她早已忘了今天是第幾天。退休警員的生活沒有甚麼不好,每日的閒愁大概是鄰居秀姑和媳婦的心結。而她豪邁的聲音總提醒著其他鄰居她今日如常健在。她早在退休前已買下了宿舍附近的單位,仍然是住在德福花園。今早她如常地領了一份《AM730》、一份《都市日報》、一份《晴報》,然後就散步去領票輪候飲茶,如常地為今晚叫工人煮甚麼而苦惱。
七月一日的太陽如常的升起,也照到了康山。今日剛好五十歲生日的黃太如常起床、如常去找私人教練來健身,如常關心自己的健康、如常去安利買保健品。結婚多年,沒有慶祝的生日她已經習以為常。但她還會在健身單車上,如常的將播放遊行新聞的屏幕關掉,自己專心的在手機上如常看87台韓劇台。因為他丈夫在支取那公務員總薪級表第44點的薪水後,總會有五萬元在月尾自動轉帳到她名下,在陽光普照的今天,就如每個尋常的昨天一樣。黃太最怕的就是香港有何動蕩。
今年四十一歲的阿朗去年借了爸爸的公積金和岳父的儲蓄買了環宇海灣。於是每年或每隔年搬屋的「如常」生活就被打破了。只是阿朗的長女在暑假後就要進小一,而幼女就要進幼稚園中班,所以他越來越忙碌。不過今天還是星期日嘛,阿朗如常地叫工人姐姐放假,今日和太太就帶了兩個女兒到荃灣的波波池玩耍。陽光灑了些汗滴在阿朗的寶貝額角,於是阿朗左手風扇、右手毛巾狼狽的抹淨那兩顆掌上明珠,幸福的如常生活。
七月一日,也不過是日曆上的某一日,阿暉如常地上班,太陽下山以後,如常地到巴士站旁的北京水餃店吃份三十六元的水餃餐。然後如常地回家,一座名叫「幸福樓」,座落在元朗的唐樓,那個一百多呎的家。阿暉今年二十九歲,他如常地在日曆劃下那艱艱的一天,靜候著下一個十五日,也如常地關心社會,在討論區發表政見,如常地討厭那些光籌錢不做事的政棍。


唯一反常的,應該是今年二十五歲的高仔。因為他在今日,決定了搬離父母,不再住田景邨。他決定將自己做麥當勞儲來的二萬元做按金、上期,也添置了一張碌架床,以每月三千八百元的租金,租住屯門新墟的鹿苑,這天的高仔,燃燒著每月的三份一的低薪,在門後的九十呎點亮著自由。
十五歲的小明如常地期待著七月的上課天。因為他知道,自己將會如常地接受資助,免費地和社工及同學一起去海洋公園遊玩,他已經準備好去坐過山車。也如常地問了媽媽討了包薯片,媽媽除了如常地應允外,也再管不了這個半成人。
至於八歲的小丸,今日,就如常地被媽媽帶到琴房練習,準備考上第八級的鋼琴。她哭過,但媽媽說所有小孩都如常的學琴才會如常的進到第一組別學校。
這二十一年,香港也是這樣的如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