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辯論翻案篇

[論壇篇]

政府宣佈「明日大嶼」計劃後,地府產業局(下稱地產局)接獲評鑑上訴案。

案情指公元1075年,王安石泄乾玄武湖,填湖造田,但被後人批評促成長江泛濫更為頻密;但隨後的1089年,杭州通判蘇軾則挖深西湖,以利蓄水。後世人批評王安石而讚譽蘇軾;代表王安石的王安國表示,自己兄長在一千年來受到不公平評價,認為填水體換取土地,連娛樂界的天王都覺得比較可取,根本不應該一直以毒惡的批評來詆毀王安石。

地產局認為此題殊為有趣,以「填定唔填?你撐王安石定撐蘇軾?」為本月活動,向本報各讀者提問。

「本人在神宗皇帝在位時,已經獲得皇帝批准,圍湖造田。詳見本人《湖田疏》。」

臣蒙恩特判江寧軍府,於去年十一月十一日到任管當職事。當時集官吏軍民,宣佈聖化,啟迪皇風。終戍一載,所幸四郊無壘,天下同文。然臣竊見金陵山廣地窄,人煙繁茂,為富者田連阡陌,為貧者無置錐之地。其北關外有湖二百餘頃,古蹟號為玄武之名,前代以為遊玩之地,今則空貯波濤,守之無用。臣欲於內權開十字河源,泄去餘水,決瀝微渡,使貧困飢人盡得螺蚌魚蝦之饒,此目下之利。水退之後,濟貧民,假以官牛、官種,又明年之計也。貧民得以春耕夏種,谷登之日,欲乞明敕所司,無以侵漁聚斂,只隨其田土色高低歲收水面錢,以供公使庫之用,無令豪強大作侵佔。專駕巡狩,復為湖面,則公私兩便矣。伏望明降隆章,綏懷貧腐。

 

蘇軾云:「本無可談,千年之前一小事矣,早載諸《宋史》。」

《宋史‧卷338》:

軾見茅山一河專受江潮,鹽橋一河專受湖水,遂浚二河以通漕。復造堰閘,以爲湖水畜洩之限,江潮不復入市。以餘力復完六井,又取葑田積湖中,南北徑三十里,爲長堤以通行者。吳人種菱,春輒芟除,不遣寸草。且募人種菱湖中,葑不復生。收其利以備脩湖,取救荒餘錢萬緡、糧萬石,及請得百僧度牒以募役者。堤成,植芙蓉、楊柳其上,望之如畫圖,杭人名為「蘇公堤」。

 

(地府迷之音[按,非圖中人所言]:「我都係受人錢財啫,點解我要落地獄。」)

一個由「因航」說起的語法問題

[青永屍]
自2015年起,每次「國泰航空」鬧醜聞、或是出了甚麼事故,總會被某份報刊以「因管理不善而在全球最佳航空公司排名節節下跌的國泰航空」作稱呼,國泰服務是好是壞、是否物有所值,言人人殊,我在這兒不作評論。但因這句話而引發的語法討論,卻值得一談。
「因管理不善而在全球最佳航空公司排名節節下跌的國泰航空」這句偏正短語的中心語,在於國泰航空,即是在語意上,講者最希望你留意到的、他最想表達到的,就是國泰。前面層層深刻的批評,即是「因……的」一部份,是語法上的「定語」,這句說法就是定中結構的偏正短語。
但「因……的」之中,「因管理不善」又是短語中的介賓短語性主語,謂語是「而在全球最佳航空公司排名節節下跌」,「在全球最佳航空公司排名節節下跌」本身又是一個多層結構的狀中短語,「下跌」就是這短語的中心語,「節節」是其狀語,「節節下跌」本身又是定語「在全球最佳航空公司排名」的中心語。
哇,如此說來,層層疊疊,我還未拆開「在全球最佳航空公司排名」其中的語法結構呢!這種語法講解,教人深墮五里霧中,如此句子,寫得恰當嗎?
在語法角度來說,這句子只不過是結構複雜,但並沒有語法的錯誤。而且明顯表達的因果關係,又補充了講者本身希望閱聽者看到的資料,這句話,並無不當。
但在語言表達的角度來說,這句句子寫得妥當嗎?
我覺得不僅是妥當、簡直是高妙。長句子素來難寫,因為要令讀者在長句之中明白所云,找到重點之餘又不失其他重要資訊,這是極具難度的事。余光中的長句,就令世人留下了深深的印象。而你讀這「因航」句,一讀而知是詆毀國泰航空,二又立刻被提醒國泰管理不善,三者又能知悉國泰排名下跌的客觀事實;一箭雙鵰,本就教人拍案叫絕,但這份報紙一石三鳥,豈不更是教看官嘖嘖稱奇!
不過這倒說得有點離題,如果還是回歸到語法討論,這句子還是一個語法現象的示例。那就是緊縮語了。我們今日香港的網絡,為方便討論,就將這長長十數字的「短句」緊縮成為兩個字。一提「因航」二字,人人都知道是「因管理不善……而排名下跌的國泰航空」,口口能誦,令人對國泰航空留下深刻的壞印象,這不能不說是近代中文寫作的代表作。《論語》所說的「一言喪邦」,你們都看到了嗎?

當欺凌源自一張照片

故事發生在一所中產階級趨之若鶩的第一組別名校。同樣是名校,這間名校就像熱刺一樣,一直都呆在英超、一直都沒上過榜首,但能在英超,已經是「精英」,難免有些香港精英階層的習氣。為免對故事的相關者做成傷害,以下故事角色俱用不相關英文字母表示。

女生A、中六,眼看要畢業了。但卻出了事。

這天是陸運會。在極無聊的守門崗位,協助負責紀律的兩個文弱領袖生男生們望著電話笑著。在記錄室監督比賽成績輸入的E主任正要溜出去星巴克買咖啡喘口氣時,他就和這兩個品學兼優的領袖生套近。手機屏幕是一張合照。一張女生A和她的學弟情人B的合照。只是這兩個孩子都沒穿衣服,而女生A也和所有被偷拍的人一樣,是唯一一個沒有望著白拍鏡頭的相中人。女生A在照片中佔了很小的角落,但相片採光正常,一清二楚。

 

學弟B這種自戀並不稀奇,在虛無的互聯網交友世界之中,連父母彌留也是小學生的直播內容,將初夜放進社交網站,只不過是小菜一碟。

只不過隨之而來的事並不是「小菜一碟」四字輕描淡寫。E主任之所以當上主任,並不是擁有能幹的行政能力或是教學優異,只不過是比公務員更官僚,在排隊中不犯錯跟守則,於是他如實上報上司,校長也看了相片,著令學生培育副校長與訓輔兩主任召開小組處理。

會議談了兩、三個小時,得出一個要到A家家訪的結論。但在兩三個小時的會議前一天,這張照片已經早在整個學校的各個群體張揚了。管樂團看過、田徑也當然已經傳閱,連圖書館管理小組的同學也好像知道些什麼似的。

時間一拖,那些看圖作文的發酵就必然開始。

版本甲,A和B上床活春宮,然後B拍了照。

版本甲點一,A勾引B偷嚐禁果。

版本乙,B在陸運會第一日失了獎,A「送上門」安慰他。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五花八門,當然還有不同的相片版本。反正就是一個接一個的故事。如果你糊了名,還以為是忽然一周的報導文章。但一個又一個不同的版本,就成了這群精英對另一個精英的欺凌。

由社工、班主任和輔導老師組成的聯合家訪,敲到A的門口,他們被迫要犧牲自己的陸運會補假去撲滅「危機」。門外右邊的揮春工整的寫著「一本萬利」四字,一本萬利,即是生意有十的四次方收益,但現實上的十的四次方,就只會出現八卦與醜聞有這種傳播速度的。

中產階級父親不在家,母親到開門之後的半小時才弄清楚自己的千金有男朋友。她說自己家教森嚴,從沒批准自己女兒談戀愛。講了四十五分鐘,女兒還只是在房間裡頭,沒有出來。

不過這也是極難為的。剛踏進十八歲,就遇上了生命中必會遇上的人渣,而且還不能公開說句「覺得自己很傻很天真」就一筆勾銷,還有半年校園生活要面對呢。

退學?還欠半年就考公開試了,父母不許的;回校?其他人怎看?但不上課就換來教育局缺課組家訪和控告,學校最怕麻煩,於是就「家校合作」了一下,女生A在老師應承會陪伴下回校上課。

另一邊廂,訓導主任也用了她和學生的「友誼」勸了男生B將相片下架,也私下的叫同學不要討論,這故事好像壓下了。沒有家長要掀民事訴訟、也沒誰說要投訴學校。

只是在操練小組討論的時候,沒有同學願意與A分享筆記,勉強同組還可以,虛偽地問一號同學你的意見也可以,但一起午膳就不可以了。一張照片,將一個本該「正常」的學生打成異類。A離開練習房後,偶爾也會成為其他同學的話柄,當然也有人會評述其身材、也有人講起這對小鴛鴦分手的小八卦、也有人編這小女孩有甚麼癖好的八卦出來,涼薄而且難聽。A沒聽到嗎?當然或多或少聽到,可能在教員室裏講的八卦她聽不到罷,但可以怎樣回應。還好,這小妮子算堅強,依然裝著沒事似的回校,但她這半年,被看著也覺得不慣。

後來文憑試放榜,她考進了教育學院,教育學士課程,即是讀畢可以當老師的那種。讀了一年,她覺得老師是人世間最虛偽的東西,起碼,她在自己的網誌是這樣寫的,於是,她考了個好的GPA,轉到科大,改名,然後走進下一章。

女生A不是特殊學習需要學生。但一樣受人欺凌。她做錯了甚麼?大概就是活在一個性禁忌處處的保守世界之中。

當然,美國電視劇《漢娜的遺言》也有類似的劇情,你或會說,開放如美國,一樣有這些欺凌情況。這樣說也沒甚麼錯。因為根本,欺凌就根植在所有人的心底,人人都會有排斥「弱者」的天然原始欲望,只不過這個「弱」是怎樣界定,就和社會環境因素有關。

這個故事的弱,怎說也說不出來。或許是所謂的「破了戒」,於是就令A成了異類。異類,也就是數量上絕對少數的「非我族類」,於是欺凌就因此發生。

這種欺凌可以禁絕嗎?還得說回我們香港的性教育。但必先強調,任何性教育亦無法令學生不進行婚前性行為,因為教育不過是勸說講解,頂多都是威嚇,根本沒有強制方法去令所謂合符舊社會道德的萬全方案。

今日香港的性教育還是諸多禁忌。我們只能講到原始的交配。同性戀不能討論、性濫交的利弊不能討論、甚麼時候有性行為、有性疑問向誰請教,這些疑竇一一還在學生身上。他們唯一可能求知的途徑,就是上連登化一個帳號別名問問其他疑真疑幻的明燈。在無知之中,有人選擇恐懼、有人選擇探險,A和B就選擇了親身試一試。

「試一試就是錯了嗎?不。不全錯。如果沒拍照,誰知你們試了。」這句話,真的是從一個老師口中說出來的。這叫開明嗎?不,我覺得是在傷口撒鹽。因為正確的性教育,根本不是如此。

所謂正確的教育,是教授學生知識、技能、態度上的長進;不是教學生取巧、更不是藉機奚落學生,加入成為欺凌者的一份子。這樣講好像有點離地,但本來作為教育界的一員,秉持正道,才是唯一可為的事。在我們的日常之中,應該要共同爭取全面討論性教育的空間;也當然要老師有胸懷有眼界,與學生討論,慢慢移風易俗,這才有改變的曙光。

A受到的欺凌,只因為她和他走進了你和我平時覺得的禁忌圈,令A找到一個不合理的解決方法。就是離開原有社群,忘記,然後才能脫離欺凌。這教我想起2012年黃偉文填的一首詞,C All Star主唱的《少數》。裏面的歌詞這樣填「誰也在這一生某段落做過少數/誰都知呼天不應那種冷漠殘酷/誰一個漂亮轉身之後做了多數/又會能待那孤軍更好」。在這刻煽情的說句,如果能夠「易地而處」想一想,如果是自己像A一樣遇上了少不更事的B,你會希望你的師長同學這樣冷待自己嗎?會喜歡被人投以古怪目光嗎?

 

好了。這是不折不扣的集體欺凌,由上至下的一種集體欺凌。你或者會好奇問我,為甚麼B不是受害者。故事到現在,B好像沒有被譏笑過,反而有人覺得他能和學姐來一記,是一件快樂的事。在今日光怪陸離的道德觀和價值觀中,你根本是難以預估何時為被打成「少數」。有一天,你或會發現,誠實可能在香港就成為被欺凌的對象;或者又有一天,正直一樣會被整個環境集體欺凌,只要人和人之間,有排斥和敵意心理、有那種欺壓弱者而獲取成功感的快感,那麼,人就會自然面對欺凌,只爭是誰受害,哪個社群是加害人。

 

一張相片的確是小事。事幹也不過是一些小八卦,不過這些隨便錯手,就令A的世界從此變異。文章寫到這兒,我也不知道更能多講甚麼,再講也好像於事無補,只求有心的同志大家都明白,欺凌都在一念間。

在之後的文章,我會再寫寫一些如何終止「欺凌」的我見。

欺凌是怎樣煉成的

在文明的世界裏面,任何的「人體實驗」都要得到志願者的同意,研究才算是合法合宜;因為在實驗階段的「醫學」,隨便錯手,足可毁人一世。而在文明盛世,唯一一種不需志願者同意的人體實驗,大抵就叫作「教育改革」。
香港在實施《殘疾歧視條例》之後的千禧年代,融合教育在全港學校實施。融合教育打破了「特殊教育」的絕對分界,令所謂「殘疾」學生進入「主流」學校。我一直都反對下「主流」這些標籤,因為教育從來只有合適不合適,沒有主流和小眾教育之分,任何的因材施教,能令學生有得長進發揮,育成為一個品德良好之人的,都叫作合適的教育。囚在學校八九個小時無所事事,這只是今日香港教育的普遍現象,但這種教育的學校,絕對不算是語意上的「主流」。但為方便討論,我們依然會使用今日社會常見的一些術語,並將於適當位置向各位表達我對這些「名詞」的看法。
1970年代的香港留意到,失明、失聰、有限智能發展人士需要另一種的教育,例如使用凸字教育、手語教育,於是陸續出現「特殊學校」,為該等學生提供教育。特殊教育當然有被人詬病之處,例如課程教育與非特殊學校落差太大,無法令該等學童在畢業後投身社會;又有指特殊教育令社會對殘疾人士掛上更大的標籤,於是社會在趨向更「文明」的年頭,我們出現了具崇高理想的「融合教育」。

香港教育局有關「融合教育」的電視廣告截圖。

融合教育的實施關鍵,就是將被判別為有特殊學習需要(SEN)學生混進非特殊學校。於是在本世紀初的年頭開始,學生只按其學術表現分派到各級別的非特殊學校,於是具體的現象是:在第一級別的學校,縱然沒有任何老師曾接受過手語訓練,這些學校往往會收到一些弱聽生;或許只有兩至三成的教師受過初階的特殊教育培訓,但第三組別學校之中,就會收到若干數目各式各樣的輕度智障、自閉、小兒多動症學生。
為素食者提供素食菜單,其實並不叫歧視,而是關懷;但強迫素食者在盲選之中,自己挑進一間賣牛肉漢堡知名的快餐店,那只是刻意製造矛盾。
在寫以下事情之前我必先說明,我對任何特殊學習需要學生均無歧視,只是藉此向世界表達,今日制度上的局限,令他們得不到應有照顧的不公。
這一刻,請大家先閉上眼幻想一下你在香港讀書時的那種課室。一個典型的舊式課室,四四方方的那種,只要一個門口的那一種。今次的舞台在一所第三組別的中學,也即是最低組別的那種中學。他們沒有選學生的條件,大抵只能來者不拒,於是,所謂SEN學生的比例,也會相對的高。
同一個課室之中,這時只有三十個學生,也是這一級所謂有特殊學習需要的學生集中的一班。教授這一班的老師,本應都曾接受過「特殊教育訓練」,但正如每個人都看過球賽但並不是無人都是球星一樣,接受過訓練,不等於懂得教育所有類別的特殊學習需要;同樣都叫SEN,自閉和有限智能發展,就根本是兩種東西。
但課堂日常,並沒有因為任何東西而停滯。因為這是融合教育的「主流學校」,一樣要面對「文憑試」,正因為這群孩子的家長送了他們進「正常」學校,而一般人的「正常」最起碼要中學畢業,於是,這些孩子每日在各種各樣的掣肘下,玩著你和我都曾經經歷的「遊戲」。
讀寫障礙,今日十分常見。這類孩子平日溝通正常、對答甚至可以極為大方得體。再者,今日你不難發現有不少名人都曾經被診斷有讀寫障礙;只是這種孩子在第三組別學校,就多半沒交上好運。他們縱然有明顯的讀寫障礙,依然沒有可能遇到一份調適版的教材;他們和「正常」學生一樣,依靠「閱讀」大量的文字來學習;學不到還好,最難為者,莫過是學不懂不合格,要被罰抄的那種痛苦;試想像,先來一個小測,你眼前的字你每個都懂看,但得花更多的時間你才讀得懂;作答後收回試卷,遇到寫錯拼寫,要你用你很陌生的文字寫五十次某名詞,抄過以後又再重測,如是這樣,你有機會「愛上學習」嗎?不自殺已屬萬幸。
在這種充滿失敗的學習環境之中,這些融合教育,只會為學生帶來一層層的挫敗感;而讀寫障礙又是這種融合教育地獄的第一二層;最深處的,還有其他。
在第三組別學校之中,互助互愛的班別是有的,但還得要老師刻意和辛苦的經營;因為學生的「組別」往往又與其父母的社會資本有關的。這兒牽涉到另一種複雜的社會學推理,這種推理將另文再述;但在第三組別學校之中,學生往往因為不當的家教(可能是溺愛、家暴、錯誤的家庭觀念)而令人有此類學生「無家教」的不恰當評論。而欺凌在這種學校,就更為表面、直捷和明顯。特別要說明一下,任何環境都能孕育欺凌,現在這個引介,只為下文作始。
剛才的那個「特殊教育班」,在大家都無法在學業成績獲得成功感的氣候中,有部份稍懂鑑容辨色的孩子成為「脫穎而出」的一群;他們也明白到,似乎在任何學校之中,巴結老師絕對是生存之道。是故他們會甘願作老師的耳目而當成一種服務,每日告發其他學生;我遇過的其中一例,就是同樣是讀寫障礙的學生、抄著同一份功課,先抄完的那個孩子,誠實地承認自己抄同學,然後告發另一個讀寫障礙生。到尾他問老師,我是個誠實的孩子,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優點。
看到了沒。弱者會抽刀向更弱者,魯迅先生是沒騙你的。
亦正正因為這個「魯迅原理」,特殊教育班一樣是欺凌處處的。

魯迅《雜感》。

正如我在上面所講,欺凌在任何環境都能出現,但在融合教育的環境下,欺凌有時候卻變態地成為這些制度上的弱者獲取「成功感」的地方。著名的心理學實驗「史金納箱(Skinner Box)」告訴世人,原始地植根在我們本能的學習機制,就是你覺得獲得獎勵(即其理論所謂的「正刺激物」)的事,你就會繼續做;你覺得遇上傷害(負刺激物)的事,你就會不做。學習,在「正常」的「融合教育」之中,對SEN生來說是痛苦的。但完成一件事的快感,包括欺凌更弱者而得來的成功感,卻是難得一見的甘泉!這樣說的確是一竹篙打一船人,有點以偏概全,但這種不幸,只要你睜開眼,不三兩日就在某一個班房發生。

「老師,他倒了我的書包。」這是一個中五學生的投訴。他的「類型」是所謂「有限智力發展」(坊間常稱的「弱智」),他沒法有效地表達自己,能講喜、講怒,但要他用文字憑空寫出喜怒不可能;要他組織這份事,有難度。
但根據今日「正常」學校的「正常」處理手法,遇到學生衝突,第一要務是寫口供紙,立案,有文件才叫事幹,沒文件叫空徒勞,老師的功能在「平息」事件,並不在根本解決問題;所以老師在關懷問候了這個學生之後,帶他回到「案發現場」執拾,下一個動作,就是叫他寫口供。
當然,也需要其他目擊者寫「口供」;亦一如所有校園欺凌一樣,旁觀者一般都是欺凌者的一環,他們只抱著看熱鬧的旁觀者情操,也礙於他們所識的文字有限,一般「口供」也不會寫太多。亦是查無可查。當然,亦有立心不良的小孩會顛黑倒白,將自己所見的東西逆寫,即是將受害者誣成肇事者一樣。
精明的讀者,到如今,你會怎樣查辦結案?
如果你還記得,這些班中,有些孩子是靠頂證他人而獲取快感的,那麼你就找到破案的鑰匙了。這些困在三百呎課室的衝突尚能解決,但這個「有限智力發展」的孩子的小息呢?試過付完錢被另一個頑童在人群混雜中搶走食物有之;在廁所上被淋水有之;如果遇到有心的學校老師,他們每天要面對沉重的教擔和行政職務分身乏術,遇到空閒的,可能又深諳生存之道,一見這些查無可查、破無可破的懸案,就著力平息,大事化無。最慘是這些「化無」的「小事」,在這孩子的中學生涯之中,一一都鑄成了悲劇。
被欺凌的孩子會心理發展不平衡,這個我們都知道;但這和「融合教育」的原意符合嗎?在這種制度下,這些孩子可以有美好愉快的人生嗎?我到今日還滿抱懷疑的問。
在這倒書包案看到的欺凌不過是一小部份。制度呢?這個制度的設定時,有沒有人想到這些「弱者」的不幸?
在二十四歲以前,我一直以為這個世界都應該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原則運作,那世界就會更為美好,後來多謝一位和我很要好的左翼思想朋友提醒,我才猛然發現,人為追逐那些虛無的快感可以自虐到一個難以想像的地步時,才聽到這個人世間有一種叫「無知之幕」的東西,也即是教你去幻想你是最弱的那個時,怎樣去定規矩;如果真的理性的教育改革,不也應該從最弱的那一環想想嗎?
文章到這兒,我們還未探討到如何令欺凌終止,如何使公平重臨,但在這兒,我想大家都停一停,想想,我們的社會在尋求公平的時候,是不是在無知之中,自己設了些制度來製造欺凌?

「東大嶼填海計劃」出台 魯平:你說怎麼辦

[本報訊]
為耗盡香港財政儲備,特區政府在 #施政報告 中表示要動用一萬億在東大嶼山填海造島。就此,正在服刑的國務院港澳事務辦公室主任魯平(1927-2015)認為特區此舉會把香港的豐厚儲備花光、而且有會衍生眾多問題,故向本報高調表達不滿,爭取過問「明日大嶼」計劃。魯平對著鏡頭一連質問了三次笑問「你說怎麼辦?」,並表示中國人虧空香港,根本不用裝模作樣填海,應該要直接將儲備鯨吞。
「林鄭月娥將來在歷史上,要成為香港的千古罪人。」魯平義正辭嚴,強調中國強搶香港儲備本來就是正當行為,「胡亂興建、填污海港,是對香港採取極不負責的態度。根本不考慮香港的利益。但這根本沒有問題,因為中國快沒錢了才是問題重心。你們這樣低效率,分明遠水難救近火,要不得。」


本報記者提醒,魯平言論或會泄漏中國經濟疲弱的相關國家機密,或會遭鬼國外交部越境追究,但魯平仍堅持自己的說法。
魯平言辭強烈的批評,觸發記者的疑問。魯平表示,「最適合當特首的人選是董先生。因為他只消講講計劃,就能解決民生問題。林鄭月娥這樣空講多番,還未能將萬億港元搬回祖國。是辦事不力。是辦事不力。」

陳登:淡水魚生唔好食,生蟲之時好唔值

[本報訊]
現任陰間衛生署署長吉稱平(?-200)呼籲先人切勿食用淡水魚生。
吉稱平在記者會上與寄生蟲病患者陳登(字元龍,170-208)分享病況,陳登表示自己極嗜淡水魚生,每餐均食用鱸魚、鱠魚的生魚片,曾試過因此發燒、肛門痕癢而求醫,醫師華佗進藥後曾一度治癒,吐出數升寄生蟲。但他認為「魚,吾察之養成也、吾肥之,故必無事(白話語譯:呢魚我睇住佢養大的,餵都係我餵,一定安全架)」,結果食用後再度染上寄生蟲病,求醫不果,不治,終年三十九歲。
吉稱平大夫認為,陳登個案近於自殺,淡水生長的魚類體內有頗多寄生蟲卵,與是否自行養殖無關。縱然或有杜蟲藥物,但腸胃被寄生蟲疾病影響,生活極不安樂,更甚或會致命。
吉稱平再次呼籲,淡水魚必須在煮熟後方能進食,雖然寄生蟲病與智力發展未必有關,但市民亦須謹記切莫誤信謠言食用淡水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