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信心之前

[青永屍]
在飛越太平洋的這幾個小時,仔細看了Gary Oldman演的《黑暗對峙》。故事講述邱吉爾臨危受命,內逼於主和派的「同黨」、外懾於希特拉的進迫,霎眼間比利時淪陷,主和派以倒閣為威脅,逼邱吉爾與德國人議和的一段「歷史」。
歷史沒有如果,人性卻是永恆。而文藝從來都不必要綑綁在史實之上。故事的切入點,就是典型的人性苦惱:面對死亡和未知,每個人都必然會心生恐懼。而在歷史之中,所有野心家均善於利用恐懼倍大個人權力與利益,奴役那些不敢對抗暴政的懦夫。德國的故事如此,我們今日的現況亦是如此。
電影中的主和派認為,只要議和,德國人會暫停攻勢,而在歐洲戰場的盟國如何,也與英國也無干。不能不說這個情節是異想天開,歷史中張伯倫的綏靖政策姑息了德國攻入捷克、蘇德瓜分波蘭,令法國陷入險境。但對於我們今人來說,這種似是而非的鴿派歪理大有市場,很多人認定與暴戾的野心家就算實力有多懸殊,亦有談判空間。電影安排了這麼的一個情節:邱吉爾在雨中離開坐駕,走進自己從未坐過的地下鐵,直接諮問倫敦的普羅大眾。
普羅大眾並不如政治家般昧於私利,面對國破家亡的危機和即將淪喪的自由,電影中的倫敦人同仇敵愾,豪言就算要戰到一兵一卒,血灑街巷仍不言和。
看到這兒我不禁想:我們平日極討厭那些投共賣港的人,不是因為我們未見血光不怕死,而是我們不甘心,不甘心基業敗壞,不捨得自己家園淪入他人之手。電影中的邱吉爾,面臨駐歐英兵全軍覆沒,曾有一刻動搖意欲議和。但在失去信心前,他還是在偷生和光榮兩者間,帶領英國選擇了在正確之中奮戰。
這是別人的故事,但我和你今日面對的亦好像是無法擊敗的獨裁集團,我們似無槍無砲無公權力,甚至連議會也再沒有我們的聲音,盟友會或作逃離、甚至直接投共。而悲觀主義者告訴我們,戰敗滅族,無可救挽亦大有先例。
只是在未到最壞之前我們已經盡失信心,那麼在我們前頭的,只會是不見天日的黑暗。如果可以的話,就用我們的信心作一根火柴,在黎明來臨前的黑暗點盞明燈。

盜仙草

[青永屍]
「許郎夫!許郎夫!你醒醒!怎麼……怎麼許郎你氣息全無?」白娘子白晳的臉嚇得紙白,她在許仙的胸探了,沒心跳,她定個神來,再摸一摸,許仙的膽原來嚇破了。
「莫非許郎見我原形蛇身,嚇破了膽?」縱然白娘子醫術高明,但膽破了和鏡碎一樣,都不易復元,她想無可想,不知所措。「天呀,不如許我一命換一命,你還我許郎還陽呀!」她一邊哭,腦海一邊浮出二人恩愛的往昔。
小青聞得哭聲慘愴,也不禁眼泛淚光:「小姐,你哭得我也想哭了。小青學法時聽過,南極仙翁有靈芝若干,可以在二十四時辰內起死回生。不若我與小姐你夜上仙山,盜草救活姑爺?」

青白二蛇急急繫劍出門,趕程到峨眉山訪尋南極仙翁。但白娘子雄黃酒未除、又傷心太過,功力沒有原來的犀利,但為救愛郎,也管不了這麼多。峨眉山群峰疊疊,要尋訪不易,白蛇沿途也尋不著土地公來問路,只好冒風捱雪一路尋訪。小青與白娘子見峨眉山地廣千里,一同尋找,不如分頭行事,就各捉了幾隻猴子,好帶路各尋南極仙翁。

圖為峨眉金頂,峨眉山位為今日中國四川省。

白娘子走了走,見到雪中有一鶴一鹿,相貌非凡,鶴不飛鹿不食,目光烱烱,她定了神再看看,原來是南極仙翁飼養的鶴童鹿童身化。她知道自己找到了,就向鹿鶴請求,叩見南極仙翁。

仙鶴幻成人身,一身白氅在雪地之中反而有點耀目:「師傅應北極仙翁之約,已赴崑崙對弈,或一去百日、或遠行數天;主人不在時,我們仙童無法主張。蛇精你苦等無益,下山去罷。」鹿童幫手驅趕,也沒聽白娘子的苦苦哀求。

白娘子一面憶述愛郎慘死之狀,一面懇求鶴仙、鹿仙讓她拿得靈芝。但換來卻是鹿仙的一句:「哪個人不會死呢?你丈夫死是死,別的人死也是死,倘若人人死都來拿仙藥還陽,這還公道嗎?你丈夫活得都夠了罷。而且還是你把他嚇死的,如果你不是蛇,他會這麼短命?不借、不借,靈芝是仙翁寶物,快滾下山,否則刀劍無眼。」

道理說不過,但人命不能等,白娘子也不再多言,拈起劍來廝殺一場。可奈酒還未散,舉劍無力,通天本領也沒好像無從著手。白娘子心生一計,抓了隻白猴扔去鹿童身上,惹得鹿猴相搏,自己就還原成蛇沿樹盜草。

白雪掩護了白蛇,在一片混亂之中,白蛇咬到了一個靈芝柄,她銜著仙草,急急逃離峨眉險境。如是上山一日、殺陣又大半日,許仙的屍體已在寒冬擱了差不多兩日。

「沒事了、許郎,沒事了,」她一邊用仙氣將靈芝打進許仙的腰間,一邊安慰著。但白娘子也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仍舊未醒的許仙,眼角不禁哭了起來。

許仙還沒有醒,白娘子手邊已再無靈藥。她捨不得夫郎就此死去,只能躺在許仙的屍首上哭呀哭。「我來晚了,為妻不賢,沒有救活夫郎,許郎你不要上路,為妻陪你陰司同行。」

許仙的胸口忽然傳來了微弱的心跳,原來白娘子把他真的救活了!

白娘子還沒有哭完,許仙摸了摸白娘子的青絲秀髮,但這時的許仙的手比初娶白娘子過門時生硬了很多。許仙摸了一下以後,就急急縮手,向白娘子求饒:「娘子饒命、娘子饒命……莫把夫郎吃了,娘子饒命。」

白娘子沒有辯、沒有爭,只是一如舊時的依偎著心愛的許郎夫。許仙心驚膽顫,但仍裝成一副甜蜜美滿的樣子,他反手在床邊拈出一個法器,一手蓋到白娘子的頭上。

「夫郎,你……」白娘子氣若游絲,已無力掙脫了。這個是法海和尚送予許仙的大明咒金砵,收妖收邪,法力無邊。白娘子雖有百年道行,此時亦被無力抗砵,被收到這個金色的大罩之中。

「幸虧法海大師神機妙算。我想也沒想到娘子是邪是妖。真是南無阿彌陀佛,今日降魔伏妖,自己平安無事。我得聽從大師之言,將金砵送到金山寺,好等大家都平平安安。」許仙驚魂未定,只識得喃喃自語,也念起「南無阿彌陀佛」來。

法海見了金砵藏了一條暈倒的白蛇,心中大喜,杭州再無異見他說,自己可以安心弘揚佛法。法海笑了笑,一口東北口音的說:「多謝許公子,咱們既是有緣,你就留寺清修,洗滌妖氣唄。」就命左右弟子,押了許仙到大雄寶殿,逼他削髮,從此,許仙再無自由。

冬天還沒有完,杭州就已經重歸平靜,而金山寺忽爾香火鼎盛。

說日

[青永屍]

太陽的出現遠早於人類。人類記錄太陽,不過是六千多年內的事。
舉頭三尺的神明難入一般人的眼簾,但太陽在白天就多數易見。只是我們人類因為科學知識、測量工具等等的局限,對太陽至今都只有局部的認識。有些獨具慧眼的希臘哲學家在公元前三世紀提出太陽為中心,行星圍繞其轉動之想法,一直要去到十六世紀才得以證實。太陽雖然是觸目可見,但世人對它的認知可說是微乎其微。
事實上,理性與尋求事實的人少之又少。但對未知,人們又會心生恐懼,於是對於未知的東西,人類會用上神話為他們編造故事,用想象為他們添上新意;太陽亦不例外,於是阿波羅(Apollo)、蘇爾(Sol)、羲和這些人格神就紛紛出現在我們的經典文學作品之中,為人間的許多事添上了一些浪漫的解釋。

古時的中國人看到幻日(Sun dog)現象,就以為在地球上可以看到幾個太陽,於是就編來一個后羿射日的故事,但正如我之前所寫,中國人並沒有在這個故事學懂勇氣與尚武精神,也當然沒有查究太陽是不是多於一個,只是口耳相傳,將故事說了一遍又一遍,說到好像《祝福》中的祥林嫂口中的故事一樣,連小孩也沒興趣再聽。
在二十一世紀,莫說是神話,甚至連鬼故事都不再流行,因為我們似乎掌握了身邊的所有事,又或者這樣說,我們早已經失去了對一切的想象。看到晨曦的美麗,我們沒有想到甚麼,看到日暮的消逝,我們也沒有想到甚麼。人世開始變得乏味。當然,少了一個半個神話鬼故,可能是破除迷信的好兆頭;但人類並不是從此放棄盲目崇拜,也沒有變得特別理性,只不過將傳說移到其他事物之上。
我們崇拜制度、崇拜人治、祈求明君的心態還在人心凝繞不去,然而這些非理性的本性之中,我們選擇了原始的軟弱。在神話時代看似荒謬的人和事,在網絡世紀,依然出現。今日的社會還是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今日的世界還是由上品貴族壟斷社會,寒門只能面對一個一個的絕望。
落日西沉,在嘈雜的人海與殘暉之中,我忽然想到東野圭吾的一句話:「世上有兩種東西不可以直視,一是太陽、二是人心。」

賞夜

[青永屍]

近月記性越來越差。今日,出門辦事時居然忘了帶鑰匙,反鎖了自己在家外。
在等門之際,無意看到今夜星空。為免海外的朋友誤會,所謂星空,其實在香港的光害中被七除八扣,映入眼簾的只得在冬夜璀燦的天狼星。但這已夠我想起在二零零二年的隆冬。
那年,我住在上水,那個還沒有那麼多人的上水,那個在龍豐花園可以買到電腦遊戲光碟的上水。我家旁是天平山村,在窗外遠望沒甚麼高樓目斷,那時在夜裏事無可為,就愛抬頭遠望,無端的迷上望月。
那時我才曉得月光並不是一味的淺黃,有時微紅,有時橘色,而月色就像一幅嫦娥真像般教人著迷定睛,忘卻銅壺滴漏;沒人能如此長時間的正眼望日,但看著這個太陰呢,倒也可以慢慢沉醉在其中。古人賞月抒懷,恐怕是領略到箇中情趣。
只惜月亮常有,空閒卻越來越少。婚前形單影隻,還會在十五夜拈管洞簫竄到唐樓的天台吹奏《彩雲追月》;但工作越忙之年月,每到夜靜就直接回家,小睡後在日出前趕路上班,連抬頭望天的時間也沒幾多。黑夜的黑究是如何也無有細探了。月色?好像無暇多顧了。
可我卻沒錯過賞夜之樂。那個還未娶內子過門的日子,一樣是冬天,天空沒有月光,只有點點的街燈襯托對兩岸的霓虹,我和她在文化中心的海邊,抬頭指著那一串的獵戶座,細看著那夜喧鬧星空的甜蜜。
我越來越容易忘東忘西,起碼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有吹洞簫、也好像很久沒這樣沉靜的欣賞夜空。於是,在內子歸家之時,我不禁指向夜空之東,和夫人看著那閃爍的獵戶,把還可以記得的緊緊抓住,用文字刻進永恆。

射日

[青永屍]

後來,才剩一個太陽。

在上古,人人都說有十個。十個太陽的世界,水井枯竭、土地龜裂、牲口渴死,人,當然誰能活得好過。
但誰也沒有想到,這個教人屈服於自然的民族中,居然會有敢挺身而出的男兒,揹著一張弓、一筒黑漆漆的箭,「咻」的一聲向天射日。
四周的人起初不信。但白日三個三個的消失,這不過是箭手拈起的第二發。他在箭筒一揉、拔來一箭,狠狠地再向天一射。
人們在這時還不敢正眼望天。而餘下的白日開始找黑雲遮擋、有的算盤著怎樣逃生,有一顆已經急躲在山谷之中,借巨石來擋著這凶險的射程。
太陽的倉皇沒有令箭手停手。懷日似的滿弓把箭射入天邊,擊敗穹蒼餘下的兩個太陽。這時,天空灑下一場大雨,而曠野在太陽殞落後也只餘黑暗;人們在這個突如其來的雨夜中張惶著。

酋長在燈下問:「是誰觸怒了天呢?」於是盡責的人在雨中解來雄壯的射日勇士,這男兒名字叫「羿」,不是甚麼貴族、甚麼豪強,只是一個在苦難中站出來的人。

群眾聽到他承認射日,也拿了他留箭袋和弓到酋長面前。他們七嘴八舌地說起:
「你觸怒天帝,我們人人受苦!」
「射日殺神,有乖天理!你一人自私至極,我家受淹沒的情況你可有想過?」
「為何一定要野蠻動刀搭箭?天帝今日在復仇了。」

但其實在押解羿的時候,雨勢已經逐漸減弱,於是人人更信,羿觸怒於天,只消交出羿,大家就可重享平安。

人人皆稱賢明的酋長如是判決:

羿,你須毁弓自縛,乞天帝之憐,活我等之命。

裁決一出,忽然連微雨也停了。人們的歡呼上達天聽。

而天帝這時也聽到倖存的太陽哭訴:「我為人間帶來光明,也帶來醉人的碧霞和絕美的晨曦,但從無人們懂得祭祀我們,於是我們才十日並出,情非得已。」天帝聽來,也覺得有理,因為明明就是向人間討饗的良機,但人世卻「殊不知恩」,故應嚴懲人間。

陽光重臨大地。但射日的英雄在眾議聲中注定要死。不過,西王母卻不服氣,偷來兩顆仙丹送給羿,一顆長生不死、再食飛天避世。羿收迄後就和愛妻嫦娥表明心迹,約定一同永生。

不料嫦娥低頭一口吞掉所有仙丹,反問一句:「活著又如何呢?夫君你不死,人們的怒氣又怎能消除了。我們已是累及人世的罪人,還能貪活嗎?」

人間不單沒有不死人,也好像在那天開始,再沒有勇敢的人。不過,日出有時、日落有時,如是相安無事,又六千年了。

#小說 #神話

屍觀點:拙劣的楊岳橋

[青永屍]
我常常說今日的香港人難成大事,因為多半的香港人都是思慮不周,顧此失彼的。而公民黨黨魁楊岳橋就絕對是因為思慮不周、手法拙劣、顧此失彼而壞事的一個。
在12月17日,楊岳橋在其facebook表示,將要在2018年3月11日「把保皇黨摑到口腫面腫」;但在12月19日接受《蘋果日報》訪問時,他就自己婚宴邀請他口中所謂「保皇黨」的建制派到臨飲宴一事,辯稱自己當黨魁不能「小器」,所以自己又邀人出席自己的婚宴。
前後矛盾的並不只一次。在他於議會發言說過要有必死準備之後,眼見陳志全被保安抬走,他袖手旁觀;在所謂力抗惡法之中,他不過是架起了一個帳篷。
姑且稱之為拙劣。因為這種手法究竟騙得了誰呢?我相信連楊岳橋自己也覺得醜。不過,這些政客根本不會覺得前後矛盾、表裡不一、朝秦暮楚有甚麼問題,他們斷送的只不過是他們可以隨時離開的香港。對於香港的興衰,他們其實不必關心,但可能對於自己的議席,他們卻得仔細留心。我不是強將我的話塞進他們口中的,你看他們在修改議事規則後,第一件事就是講要在2020贏36個議席,就可見他們無心抗惡,只求營私。
沒有甚麼可以再講,以下的評論不妨大家仔細參詳:靠這些爛人可以找到出路嗎?我們真的需要這些拙劣的戲子為我們做些甚麼嗎?這些人在關鍵時候棄兵曳甲有之、東拉西扯不了了之又有之、到你質問他們時文過飾非的又有之,不如這次大家周詳一點的想,你還要靠他們嗎?

人物專訪 白遼士:生活從來不容易

[非常鬼語]
一陣長笛聲吹過。法國作曲家白遼士(Hector Louis Berlioz, 1803-1869)沒有彈琴迎接總編輯,因為,他根本不懂彈琴。
「不懂彈琴也不是甚麼問題。我是個作曲家,我懂的是音樂。」白遼士如是自圓其說。其實仔細想,這話也沒甚麼說錯。人生,時間並不算太多。
「做任何事情其實都是燃燒生命。你寫一篇文章,講一課書;我寫一篇樂評、作一首交響樂,一樣都是在耗費人生的時間。」白遼士想了一想,「《浮士德》也是如此,用自己的靈魂去換一點一滴的享受。這些你和我都曾經想過、許多人都的確做過。」
寫了《浮士德的天讉(La damnation de Faust)》的他,忽然又提起賣靈魂的浮士德,似乎意有所指:「如果真能賣靈魂換富貴的,那麼也倒划算。但許多現實情況,賣靈魂只能餬口、僅足數餐飽暖。但不賣靈魂就得捱凍捱窮。這是根本不需等到天譴,因為這些宿命本來就是被詛咒的。」香港人呢?我們的靈魂呢?我沒有開口問,因為答案早在你和我的心裏。
白遼士的作品在他死後才漸獲重視。他生前不能靠作曲維生,反而要不斷寫一些自己不歡喜寫的音樂評論,他寄語香港人:「暫時困難暫時貧是必然的。生活並不如想像中簡單。但生活艱難不等於沒有方法生活。如果單從一個個體來想,人活著是為了求生,而生存的意義為了世界更美好,那麼,你就可以用這信念作為路標,找到人生的方向。」白遼士笑了笑。「我到死、甚至死後也沒有學懂彈鋼琴。因為根本不是別人說的方程式就是我成功的方程式。」他揮手向總編輯作別,拈起那閃閃生輝的長笛,折射冬日耀眼的晨曦。

米缸

[青永屍]
以前教私立夜校的時候,在樓梯轉角,總要放下一杯水,讓那些匆忙來上課的學生扔那半枝煙。到後來我才知道煙灰缸被他們諢稱「米缸」。
量米煮飯,尋常不過,一時倒也想不到每日吃的白米和香菸有甚麼關係。每日看到真米缸,倒也不覺得甚麼。只記得白米傾入米缸的聲音很療癒。如是忽爾想到米缸的親切。
有人說,米缸一定要貼「常滿」來祝福自己一家衣食豐足。但我的小小窩居沒有跟隨這個習俗,只是將白米放在一個硬塑膠盒之中,沒刻意的求米缸滿溢了。因為在今日的二人小家庭,米缸「常滿」也是一種苦惱,穀牛會為你的白米「添上色彩」,如果你稍有大愛精神,看到這般生機勃勃,或善機勃然、或措手不及;反正「常滿」積米積得一年半載也不是甚麼美事。
但上一代的人總記掛著溫飽。溫飽雖然已經他們每日出現,但他們總忽爾會記起那個餓壞的童年,那個困乏的年頭,連兄弟姐妹吃飯也得爭先恐後、你奪我掠的。如果你想到要用一份薪金要養活一家六、七口,家中米缸要「常滿」倒是奢侈事。祈求衣食豐足並不是甚麼特別事,因為溫飽本來就是生存的基本。
話說得很重,但這些感覺好像很陌生;賣「常滿」的香燭衣紙店也越來越少,還有六七口之家嗎?好像不常見了。
不過這夜,我還是焚香祝禱,希望人人豐衣足食,因為在街角的燈影下、在麥當勞的餐桌上,還有許多睡著的人很久沒見過自己家的米缸。

致蔡若蓮書

蔡若蓮:

驚聞令郎悲劇,特來函致意。
人死不能復生,今日你能體察其他自殺學童、師長的切膚之痛,希望你不似羅太般冷血,說「不應只死兩位老師」。因為教育而死的師生,算一個也已經太多。
作為一個教務局要員,你可以爭取調撥更多資源全面推行小班教學,留些空間給全港校園自助自救。你可以停止用普通話做教學語言,令學生夠膽上課表達自己,讓老師更早發現學生問題;你可以將國民教育的錢投進公民教育,鼓勵更多學童關心社會,這樣不是「造反」,只是做會回教育局應該做的事。如果你真的這樣做,就算你是不是共產黨員,那些香港人也不會再罵你的了。那個沒有學童自殺的時日大概就會來臨了。
作為一個母親,發現兒女安危時,就應以兒女安全為先。你看看徐嘉慎當年被共產黨恐嚇,他就立刻放棄保護維港組織的領導權;李鵬飛聽到普通話來電談及妻女,也急忙放棄主持之職。家庭最重要,家人最重要,這連梁振英都明白的道理,你也得謹記。自殺者的家人現在最需要互相扶持,希望你辭職歸家,多留時間與幼子走出陰霾。
艱難時月,家人互助互愛,比起那些他日還可以賺回的金錢更是重要。如果覺得精神壓力太大,趕緊去看心理醫生。

人生難得,謹之慎之。

墳場新聞編輯部總編輯青永屍
2017年9月9日

將心比己?

將心比己?

將心比己,我就寫不出一份讚揚中國共產黨是「無私、團結、進步」的一份國民教育手冊。
將心比己,如果我是教育局高官,我看到小學生做練習做到要自殺,我會喝停這些考試、減少課業與學校中的偽裝風氣。
將心比己,如果我是兩子之母,我會更重視在家的時間。可憐天下父母心,連狼毒如振英都捨不得不陪住女兒,將心比己,我覺得只顧工作不理兒女極是可悲。
將心比己,如果我有能力調撥資源,我不會不均地只派每間學校五千元當遮掩了自殺學生的鮮血,買自己安心。將心比己,我覺得看到真正的支援較那五千元來得溫暖。
將心比己,如果我是大學校長,我會保護我的學生,而不是將閉路電視片段交給報紙公審。將心比己,如果我是教師團體,我不會在這食子的國度只去責怪學生。
將心比己,如果我像你們般偽善,我會食不下嚥睡不著。我怕會被冤魂索命,我會怕報及兒孫。

將心比己。將心比己,將心比己。

死了的孩子沒再能說甚麼「將心比己」,大人君子能不能再別這麼偽善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