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之音

上世紀八十年代鄧麗君紅透半邊天,大陸的人都愛聽鄧麗君,在廣東、福建他們用非法天線來收聽香港的電台,又會走私鄧麗君的卡式錄音帶送禮。(你知道嗎?有段時間他們覺得金庸小說不正派,走私的方法,是著香港親友抄錄回國的)當時大陸的文藝評論,說鄧麗君的歌是靡靡之音,也就是聽了會亡國的那些歌。

二十六年過去,這些會聽鄧麗君的,也沒有令他們的國家滅亡。當然,也只剩那些老一輩的還會哼著「小城故事多」了。

說音樂會令人亡國,不是新發明,是孔夫子的說法。他說鄭衛淫聲,多聽,會令國家的君主不理政事,會令民風惡俗,會令社會變差。二千年好像揭頁般飛快,其實將國亡家破這些人類共孽,推落原始欲望之上,根本就是推諉責過。

最近聽了梁栢堅寫的《陰陽道具》與《M的悲劇》,兩首歌都是雷深如小姐所作和主唱的歌曲。歌詞所寫,極是直接赤裸,前者直接是寫魚水之歡,後者是寫性虐待的樂趣。如果放在衛道之士的眼裏,這比鄧麗君,更是靡靡之音。

如果不理會主題,這兩首詞的詞意、用字,不單有豐富鮮明的圖像感,也有不徐不疾的電影感,所用的典故更是恰到好處,此二詞不單文采風流,在抒情而言,絕對是一篇佳品。

餘下一個問題了,二十一世紀的文學,性愛情色主題,還需要避忌嗎?

曾經有人調查過,在美國的死囚臨終之前的最後一餐,多半是選擇快餐,也就是大家常常見到的炸雞薯條汽水。這種原始而親切的飽飫,原來是一種最後的滿足。

在惶惶不可終日的歲月,在沒有未來的前景,性、愛、情、欲,其實還不是最原始的滿足感嗎?一個社會,是走到盡頭,人們才會只著眼於刺激快感;而不是因為刺激快感,要令一個社會走向終結。只是社會崩壞,在極夜再沒有光,磨擦還是取暖的方法;要有光——縱使是熹微至極的螢火——才會有人有膽走下去。

天氣好像還未冷,但我找不到燧石打不了火,唯有用雙手磨擦著取暖,看看上帝會不會話讓夜裏有光。